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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爱情中计较得失_得失皆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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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失皆因男人》避开萧红纷繁的人物生平经历,单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爱情和文学成就切入,历数她生命中的几个重要男人来品谈她的命运遭际,并结合她的重要作品进而提出“得失皆男人”的观点。

得失皆因男人

  要懂得萧红,得有一定的生活垫底。在我很“青春”的时候就开始读萧红的《呼兰河传》了。但对她浸透生命内里的感伤有所体悟是近两年的事。我已活过了萧红逝世的年龄,把那个年代的她放在心里比照着,对她有的已不仅仅限于粗浅的同情。

  31岁,尚希冀着、留恋着,就不甘地走了。这固然是不幸的。可在极短促的一生中,有哪个女性比她更丰富?别说一般的女子,就是与同时代那些传奇女性比,她亦是传奇中的传奇。

  萧红并不仅仅属于她所处的时代。她的传世之作《呼兰河传》无疑是中国20世纪最伟大的长篇小说之一。王朔曾说,从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只有两个语言大师,一个是鲁迅,一个就是萧红。这话我喜欢。我想,读了《呼兰河传》的人都会认同这话。

  而事实上,为文之后,我开始羡慕萧红了。多少人写了一辈子,不是未能写出好的作品,就是虽写了出来但又因种种原因消散在历史的尘烟中。而她,才写了一年多,就得到了鲁迅先生的扶持和奖掖,迅速成名上海滩。现代文人那么多,能像她这般幸运的能有几人?

  当然,作为现代文学史上寥若晨星的杰出女作家,更多的人关注的是她的情爱。很多人指责萧红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断地抓住男人不放。是的,萧红是靠着男人活下来的。人总是要设法活下来的。自她被古老的封建家族放逐的那一刻起,摆在眼前的现实是如何活下去。这跟同时代的丁玲、冰心她们没法比。同是在动荡的年代里求知识谋出路,人家毕竟都有亲人的资助,吃饭起码不成问题。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一个被古老的封建家族和外族侵略者双重放逐的女子,在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情况下,若没有人拯救,结局不会出鲁迅先生所料:“出走的娜拉,要么回来,要么堕落。”

  有那么一个把家族门庭看得高于女儿性命的封建乡绅父亲,回去已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社会保障的大动荡中,救人于苦难者,唯有爱情。

  作为“五四”觉醒后冲破封建牢笼到大都市求知识奔理想的“叛逆”女青年,萧红先随表兄陆舜哲逃婚到北平求学,无法生存退学后,去投靠昔日的未婚夫汪恩甲,又遭始乱终弃。绝境中,幸运而奇迹般地等来了生命中的诺亚方舟——萧军。

  萧军不但成功地让萧红活了下来,还发现了她的闪光点,并作了深度挖掘,然后又带她拜在鲁迅门下,让她迅速在上海滩光芒万丈。可以说,没有萧军的拯救,也就没有现代文学史上的萧红,今天关于萧红的话题也就无从谈起。

  然而,拯救萧红的是萧军,将她置于生命暗夜的还是萧军。八十年来,关于二萧的爱情故事大家说得太多了。善良的我们都深切同情我们热爱的天才女作家。她才活了31岁呀,短短一辈子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跟着萧军的六年里更是饥一顿饱一顿,破衣烂衫地活着、写着,刚熬出些名气,两人又劳燕分飞。

  若没有文学光芒的映照,萧红屡遭萧军背叛的故事,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从《诗经》“氓”中那个“及尔偕老,老使我怨”的女人开始,中国封建妇女“弃妇”的命运就一锤定音了。自此,一代又一代不计其数的无名的、有名的女子,为男人献出了全部的青春年华,到头来又遭背弃。千百年来,女性的反抗是有的,但都是微弱的,仅仅是豪言壮语中的一丝“悄吟”。

  萧军自然也是“强势”的男人,骨子里跟他北国黑土地上目不识丁的父辈一样,总是用“顺从”要求着女人。那么,他到底爱倔强的萧红吗?这是毋庸置疑的。初见萧红,遂让他“感觉到世界在变了,季节在变了……出现在我面前的只剩下一颗晶莹的、美丽的、可爱的、闪光的灵魂!”。萧红大腹便便即将临产的样子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热烈。

  人在生存线上挣扎时,是顾不了个性、自由等精神层面的需要的,填饱肚子才是最实际的。最初的两年里,萧军为了两个人的生活没日没夜地打拼,这让萧红倍感温暖和满足。还图什么呢?此时的她,已历经逃婚、受困北平、被家族驱逐、流浪哈尔滨、遭汪恩甲始乱终弃一系列的人生挫败,才二十一岁,头发已是黑的黑,白的白。萧军的拯救已然让她把整个身心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然而,萧军太优秀了。魁伟、英俊、爽快、正直、善良……男人身上的优势他几乎占尽了。这样的男人不惦记女人,女人还惦记他呢。何况他原本就是个多情的才子。

  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女人是没有话语权的,尽管她们是女作家女名人。没有人理会她们的尊严、价值和内心的挣扎。尽管走出古老的封建家族,但事实上萧红终其一生也没有走出父权社会以男性为中心的精神压迫。萧军和他的那帮朋友肆意嘲讽她的作品,在他们看来,一个围着锅台转的女人能写个啥呢?小情小调而已。这对视写作为生命的萧红的伤害是不言而喻的。

  更让她不堪的是,他感情屡次出轨,直到被敏感的她觉察后竟依然毫无愧意,反倒劝她“想开”。他坦然到令她心碎。曾经离经叛道的“五四”女青年,一度任“痛苦完全淹没了她,失去了正常思维”。

  精神突围的办法有很多种。萧红总是选择借助男人来拯救自己。是的,治疗失恋伤痛的最好良药是再谈一场新的恋爱。为了走出萧军背叛带给她的伤痛,她以闪电般的速度选择了端木蕻良。这在当时是让人难以理解的。着什么急呢?刚刚离开萧军,先冷静下来一个人过上几年再说。她彼时已经成名,靠写文章养活自己没有任何问题。难道真像很多人责备的那样: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此时尚是文学青年的端木蕻良对大名鼎鼎的萧红自然是崇拜有加。他以“粉丝”式的狂热和谦恭,在公开和不公开场合极力表达他的无限仰慕。这样虽然做作的有些过头,但萧红是喜欢的。自十九岁离家出走,受尽白眼冷遇的她,还从未这么受用过。在端木蕻良这里,她找到了做人的尊严。

  被爱到底是轻松的。萧红从端木蕻良这里找回了在萧军那里失去的自信。她那多年来不断遭受萧军伤害的自尊心,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修复。何况已在乱世中折腾了好些年的她,累了。所渴望的不过是现世的安稳——“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和体贴。”

  离开萧军同端木蕻良在一起,萧红的头脑变得清晰多了,往日的哀伤渐渐淡出了内心,生活趋于平静。与端木在香港的日子里,她写出了一生的巅峰之作——《呼兰河传》,给中国现代文学增添了一抹诗意、感伤的气质,美得令人魅惑。北国的呼兰河也因《呼兰河传》而闻名,并已然成为读书人的一处精神故乡、心中独一无二的“后花园”。

  对此时的萧红而言,相依为命的温情远胜于生死相许的激情。因为她是一个作家,现世的安稳对她和她的创作更有意义。《呼兰河传》、《马伯乐》、《小城三月》等传世篇章,正是诞生于她与端木相处的平静岁月里。在这层意义上,端木蕻良对于萧红个人和中国现代文学都具有不同寻常的价值。

  长寿且著作颇丰的苏雪林,与理工科出身的吴宝龄的婚姻生活是平淡甚至乏味的,但她与吴宝龄共同生活了大半个世纪,无怨无悔。她说:“一个人的人生价值岂能与情意绵绵划等号?总是沉醉于郎情女恋,失去了宝贵年华才叫人悔恨!情爱不一定永恒,时光决不会等待。”

  但萧红毕竟不是苏雪林,尽管她后来的文学成就远胜于苏雪林,可她的人生遭际比起科班出身、留学法国的苏雪林,那不是一般尺度所能丈量的。创作充实了萧红的生命、缤纷了她的灵魂。但在创作之余,一世凄风苦雨的她,依然被深深的寂寞和感伤环绕着。同为作家且极为勤奋的端木蕻良,日日沉浸在自己的文学和心灵世界里,经常是无视萧红存在的。这不难想象,一个人专注于自己的爱好时,自然会忽略身边的人。这种忽略,在端木蕻良或许是无意的。太多的作家一生匍匐在写字台上都嫌不够,何况在端木眼里,萧红首先是女人、妻子,婚后任劳任怨尽妻子的责任是理所当然的。别人的妻子也都是如此。

  而几乎承受了那个动荡时代全部苦难和屈辱的萧红,心灵上太深的创痛需要疗治,情感上太多的伤害需要抚慰,文弱、冷漠的端木蕻良,显然没能给予她所渴望的踏实和安稳。她寄寓在他身上的关于幸福的憧憬,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

  作为“五四”新女性,萧红为了她的人生理想和独立尊严,一直在反抗着古老民族的封建传统。这种反抗注定是少数与多数、寡与众的反抗,失败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宿命般注定了。正如骆宾基当时所言:“一个想在社会关系上获得自己独立性的女子,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支持者。”

  在红色的三十年代,正进行着生死搏斗的抗日战争的火热天地固然广阔,但女性的天空却是狭窄的。没有人理会她们的反抗和挣扎。“我最大的悲哀和痛苦便是做了女人”,萧红临终前的这句沉痛的遗言,道尽了她作为女性的寂寞与悲凉。

  对端木蕻良失望后,萧红短促的人生也将拉下帷幕。但在生命之烛将尽时,她依然怀着对生的渴望和爱的憧憬。在香港治病期间,她又把骆宾基紧抓在病床边不放,他返回九龙抢救一下书稿她都不肯。她还在渴望病痛能奇迹般好起来,与他回呼兰河开始全新的生活。

  倾其一生,无论得失,不管能否如愿,萧红总是执拗地从男人那里渴求着爱和温暖,哪怕是装作小女孩的样子去“赖”,去“粘”。

  她“赖”在萧军身边,宁可默默吞咽他一次次移情别恋给她酿造的苦水,也下不了离开他的决心;她在上海的两年里,几乎天天“赖”在鲁迅先生家,有时候甚至一天跑三趟,也不管人家许广平烦不烦;刚离开萧军不久,她就“粘”上端木蕻良;在香港病重期间,端木蕻良八天未露面,她又死死地抓住骆宾基不放,并承诺病好后嫁给他。

  “自由的意志,独立的精神”是中国每一个知识分子自觉或不自觉的人生追求。萧红自然也不例外。那么她自十九岁走出呼兰河,辗转流离折腾了十几年,把自己折腾的伤痕累累,她追求到了吗?

  应该说,“自由的意志”她追求到了,并天才地在作品里以先觉者的悲悯抒写了人类共有的普世情怀。但“独立的精神”只能成为她永久的理想。独身,至少要有亲情垫底的。可怜她刚成人就被家族放逐,在感情上无所寄托,始终未能在精神上真正独立起来,始终是精神上的儿童。她从来没有勇气一个人面对生活,她怕天黑,一个人不敢睡觉,老想依赖男人。即使已成为名满天下的大作家亦是如此。但她并没能靠上一个坚实的臂膀,并且频频遭受伤害,“平生尽遭白眼冷遇”。的确,总拖着一个长不大的儿童,任哪个男人也吃不消的。

  比萧红小九岁的张爱玲,虽没有被家族放逐,但父母离异后,小小年纪随冷漠的父亲和刁蛮的继母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且同样经历了婚恋的失败。可张爱玲就很独立,一个人打理生活,过得也并不狼狈。我想,这固然是张爱玲生性坚强使然,但更重要的是,张爱玲历经了胡兰成带给他的伤痛后,对男人已不再抱有幻想,心冷了。而萧红的无助,在于她对男人总是心存幻想,心始终是热的;世情的冷一次次幻灭了她对爱的憧憬,她亦从未灰心过。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她的心依然是热的。她想活,她留恋红尘,她甚至幻想着她的病能奇迹般好起来,嫁给骆宾基,两人一起回呼兰河好好过日子。“温暖和爱”是她终生的信仰。

  一个女人普通的安宁生活,在萧红这里,成了不可企及的奢望。

  比之现实中的种种伤害,爱情的伤害对一个女性的打击更致命。可以说,萧军的背离、端木蕻良的冷漠,仍是构成萧红生命感伤底色的主要因素。但男人伤害了萧红,同时也给了她思考的能力。对男人一次次失望后,悲凉中,她把笔触转向了心灵的“后花园”,“以含泪地微笑回忆着寂寞的小城”,诞生了感伤、魅惑的《呼兰河传》,奠定了她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男人,男人,还是男人。萧红生命中宿命的男人啊。

  寄居南国的生命后期,萧红开始在现实的废墟上重建自己的精神家园。她借助对故乡的诗性回忆,化解内心的感伤和寂寞。男人主宰的社会现实未能给她提供飞翔的天空,她以自己的艺术才情在文学殿堂里寻觅到一片纯净、澄明的天空,并展开想象的翅膀尽情遨游其中。

  在对故乡的深情回望中,萧红获得了心灵的慰藉。若能一直这样徜徉在她的精神家园里,可以想象,当文学这盏灯在她的心中愈来愈亮、愈来愈温暖,将她的精神世界照得通明澄澈时,她必会在真正意义上拥有“自由的意志,独立的精神”,也必会达到普天下文人所向往的“自信似云舒卷,心高与月徘徊”的境界。怎奈她的生命太匆匆!

  萧红在父权社会里度过的短促的一生,既凄风苦雨,又波澜壮阔,在很大程度上皆因男人故。她生命中的三个男人——萧军、端木蕻良、骆宾基,活着的时候爱她、伤害她,在她逝世后又彼此责备、终生不能和解。但个性迥异的三个人,有一点却是相同的,他们的家里,四处摆满了萧红大大小小的照片。端木蕻良1996年去世后,他后来的妻子钟耀群还认真执行他的遗嘱,将他的一半骨灰,拿到香港圣士提反女校与萧红“仙聚”。

  要知道,三位都不是一般男人,文化名流啊,历经了大时代的社会动荡和政治风云,甚至在穿越了人生炼狱后,他们仍不减对萧红的痴爱!此等魅力,当代女性、女作家有几人能敌?

  回顾良久,我不禁又陷入对萧红的思量中,她短促的一生到底是幸耶?不幸耶?得乎?失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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